对话蔡钰:这届用户要的不是感动,是共谋

创意广风
2025-04-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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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筹备生意叙事 2.0 方法论和生意叙事课程,一直在寻找商业领域里践行叙事理念的人或者企业,希望通过多元的视角,帮助大家理解叙事的底层逻辑以及叙事背后的能量。

很荣幸,

第一期邀请到了得到《蔡钰·商业参考》系列课程、《情绪价值》的作者蔡钰老师。

蔡老师对于商业世界的洞察与情绪价值的探寻,跟生意叙事追求的理念不谋而合。

比如,她认为供给过剩之后,销售能力就变重要了,销售能力就是叙事能力。叙事是我们对信息的筛选、叙述和解释,通过各种动作向别人兜售某一种主张。在今天,企业的内容能力和叙事能力,应该是产品策略,甚至是企业战略的一部分,仅仅把它放在营销这个层面上是被“矮化”了。

我本来选了一个日子,想在那天约访蔡老师。但是她跟我说:“那天没有太阳,要不要换一个?”一个连采访都要惦记着“加点阳光”的人,能带给我们什么不一样的思考和启发?


01

一个商业观察家的隐者叙事,用反网红逻辑做产品

梁将军:你曾经说自己是以旁观者角色进入商业圈,可否聊聊你过往的职业经历?

蔡钰:我 2003 年大学毕业后,做了十几年商业财经记者。2012 年跟李岷联合创办了虎嗅网, 2016 年离开,加入了得到。大概 2020 年转到了业务线上,开始做一些产品型的原创内容。

梁将军:大部分人在售卖知识产品时,很喜欢强调自己不是一个观察者,是一个实操者,为什么你很少在自我介绍时强调自己的创业者经历?

蔡钰:我没有故意不提创业者的身份,只是我觉得这个身份在我观察世界这件事上没那么重要。

我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滤镜和传感器的角色,我带大家观察商业世界的时候,大家真正关心的是世界在发生什么、有哪些有意思的视角和理解方式,我的身份其实没那么重要。就像喊出皇帝没穿衣服的那个小孩,其实大家不关心那个小孩叫什么名字。

梁将军:你不会担心购买率低吗?因为很多知识产品刚上线时,很多人是奔着这个作者去的。

蔡钰:我觉得内容本身是一个价值的检验器。如果一个内容需要你花大力气吆喝才能推出去,说明它不是一个好内容,或者还没到它火的时候。内容自己会证明它自己的生命力。

梁将军:你这是用“反网红的逻辑”做产品啊,为什么反而比很多专家卖得好?

蔡钰:我给自己的设定是给不懂商业的人讲商业。我想告诉哪怕不关心商业的大众也有一些重要的商业变化,已经影响或者正要影响你的生活,这样的东西是什么、以及观察商业的方法是什么样的。给大众讲这些的时候有一个前提,那就是我不会拼内涵、比招式。

因为我认为我给用户讲这些东西和打的这些样,应该是他们也能触达到的。如果我今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约到梁文峰坐下聊一小时,内容当然会很精彩,但这只是在炫技而已,这件事对小县城里的一个医生没有参考性。

想明白这件事之后,我在搭建商业框架时尽量用的都是公开的信息,我希望给大众梳理信息背后的脉络和视角。

外行的视角、商业脉络的连贯性、以及我作为一个杂学家给大家提供了一些内容的趣味性,可能是大家喜欢我这门课的原因。

梁将军:大家都是用公开信息做内容,你的优势就是视角和脉络很独树一帜,是吧?

蔡钰:今天每个人恨不得订阅 500 个公众号、抖音在讲财经、小红书上也有很多博主在教你怎么发财,大家其实不缺信息,缺的是一个可感知和可代入的人,帮他连贯的把所有重要的事情串起来,以及在中间去做一些筛选,告诉他什么东西他不用在意也行。我觉得我的专栏就是解决了这个问题。

我的《商业参考》专栏的第四季刚上线。开篇不讲商业世界的变化,会用一个几十讲的大专题,跟他们讲商业图景,起的名字叫“超级图景·超级问题”。我希望一个普通人坐在书房里,就能大概了解商业背后的世界是如何运行的。

梁将军:超级图景算不算对课的一种叙事?

蔡钰:可以这么理解。叙事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词。我觉得叙事是我们对信息的筛选、叙述和解释,通过各种动作向别人兜售某一种主张。

兜售主张的方式有可能是理性的论证,也有可能是用故事绕过理性,在感受和情绪层面打动人,让他买你这个主张的单。

最典型的是巴菲特,“滚雪球”的理念其实就是他的主要叙事。

他的行动是他的叙事、他的财报是他的叙事、他的股东信是他的叙事,所有的动作其实都是他在不停的论证他要做的那件事情是正确的,是有价值的,从而为自己召唤更多的信徒。

我当然没有办法跟巴菲特比,但是我觉得我做专栏的时候,也是类似的思路。可能大家看到我的专栏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视角不一样的主题,但其实我的叙事是一以贯之的。这本质上跟我个人常用的史观有关系。

梁将军:你用史观来规划商业内容啊?哪种史观?

蔡钰:每一个人看待世界都会有不一样的视角,有历史观、人民史观、英雄史观,包括年轻人如今很喜欢的后现代史观,我自己的史观叫“反墒增史观”。

我觉得人类历史之所以能够延绵下来,是因为始终有一代代进取者在对抗各种各样的墒增。商业史其实也是一种史,只不过它是今天正在发生的事情,只不过我们是置身历史现场而已。

在我们的身边,尤其是今天这个时代里,最显性、最大规模、信息又最公开透明的一批进取者,就是商业玩家。你去理解他们的动作,理解他们是怎么和社会之间相互作用的时候,背后的若干条脉络就出来了,这就是商业图景。当你找到图景之后,把任何新信息放到图景下面去理解,你得到的结论可检验性就会更强。

超级图景看起来和我做其他课程的视角不一样,但其实只是相对别人的不一样,在我这里是一以贯之的。我依旧会力求在试图理解一件事的时候,以一种普适的视角,在更广的商业图景里,对其他事情有同样的解释力。

梁将军:超级图景是叙事,巴菲特的滚雪球是叙事。为什么很多企业也需要自己的叙事?

蔡钰:我觉得很重要的原因是今天的话语权转到了需求端,也就是供给过剩了。供给过剩之后销售能力就变重要了,销售能力就是叙事能力。

我们最早是在什么行业听到“叙事”这个关键词的?其实是金融行业,尤其是二级市场。所有去敲钟的老板,说服别人给自己融资的能力其实就是“叙事”,只不过那时候大家叫它讲故事的能力,不叫叙事。

哪怕是上一代的企业,尤其是离消费市场很近的企业,也是靠叙事能力起来的。比如脑白金、太阳神、东方猴头菇。

尤其是到了 2015 年的时候,中国很多行业产能过剩,产品品质也被调教得很好,一大批中国本土的新消费品牌崛起。

大家所拥有的差异化能力就两个:

第一个是接近供应链。第二个就是更熟悉本土文化的叙事能力。当时流传用互联网思维,把所有的行业再做一遍。其实,所谓的互联网思维不就是离用户更近,在叙事和市场情绪共振上的快返能力更强嘛。

比如,拼多多似乎用低价、用免费就能完成商业增长,不用再叙事了。其实不是的。黄峥说消费升级不是让上海人过巴黎人的生活,而是让安徽安庆的人也能够用得起厨房纸、也能够吃好水果,这就是叙事。这个叙事抽象出来,兜售的主张叫“让天下没有难买的东西”。

这跟阿里是一个对仗。此前阿里构建起电商的垄断性地位,使用的叙事是“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”,这是站在卖家一端,解决的是卖家的难题。而拼多多是构建了用户的叙事,切走了电商领域一块巨大的江山。

从改革开放开始,中国商业上的叙事就没有断过。尤其今天供给太过剩了,大家意识到,不用叙事没法卖东西。因为大家的产品线都在及格线甚至金线上,消费端对品质不再那么敏感,叙事是另一个突破口。


02

情绪价值下的企业生存法则:理解情感需求背后的脉络

梁将军:什么时候觉得「情绪价值」可以单独做成一门课程了呢?

蔡钰:情绪价值在疫情前就有,只不过它叫「社交货币」。看到社交货币这个词,你会意识到它的情绪是很外显的。这个词放在你面前的时候,你会觉得情绪必须要跟一个外部的人发生碰撞,才能够获得某种满足。但是疫情之后,差不多 2020 年开始,我强烈的意识到情绪本身正在成为价值,甚至脱离了要找客体去完成验证这样的环节。

梁将军:你当时被什么事情启发了?

蔡钰:是钱庄的 know yourself 。他们在 2020 年做了一款名叫月食的 APP 。这个 APP 最早的版本相当于把豆瓣里面的心情小组单拎出来,给心里面有不那么正向的积极的情绪的人,提供一个自我安放和找到同伴的一个空间。

我翻了他们一些小组后还挺震惊的,很多人在那里表达心情,比如“过得不好也可以”、“想发疯”。一个小组建起来之后,很快有几千个人在小组里快速聚集。那个时候,我突然意识到中国年轻一代不那么积极的情绪已经强烈到、规模大到需要有一个独立的社区和群体来承载了。

以往我们不那么积极的时候会说“我们挺丧的”,会下意识地用一些贬义词来自嘲。但是,今天的年轻人会公然说“我的尸体暖暖的”、“这个东西是‘淡斑精华’”,淡的是“尸斑”。他们已经越来越正当地表达消极的情绪是合理的。

在那个节点上,钱庄的月食快速地启发了我。

梁将军:那你什么时候意识到「情绪价值」这词要火?

蔡钰:2023 年下半年我知道它要火。因为消费者对供给端的不满越来越强烈了,这种不满不是你出了一个产品我觉得不好,而是你怎么跟不上我需求的觉醒。

从那会儿开始,市场开始提“良心国货”。比如,鸿星尔克给河南雨灾捐款,后来白猫、蜂花都被年轻人「野性消费」。年轻人们表达的情绪是“你善待我的社会,我就善待你。”

后来,五菱提出来“人民需要什么,五菱就造什么。”他们根据用户的想法,生产了各种款式的 MINI 汽车。但最代表这句话的产品其实还不是车,是 2020 年的口罩和后来的螺蛳粉。当企业主动响应需求端的需求时,它会迎来超出预期的流量和成交。

还有就是,2023 年过完春节淄博就炸了、各地的演唱会也炸了,很多人都开始翻各种各样的冷门小城市做文旅,包括很多人去鹤岗买房子,都是买方自发进行的。

但是,供给端完全没有准备好,大家都很震惊,为什么泼天的流量就来了?为什么我成了网红?为什么我成不了长红?这些事大家琢磨了半年,到了年底尔滨想明白了,把流量接住并且变成了可持续的流量。

在这过程中,我发现供给端一直在追着需求端跑。需求端对自己想要什么已经想得越来越明白,越来越迫切,但是供给端还没有跟上。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,我就专门做了一门情绪价值的课。

梁将军:哪些企业看似是做情绪价值营销,但其实他做得很“下头”?

我观察到很多品牌方在谈情绪价值,但是他们对于用户的情感付出是虚伪的。

蔡钰:我们不讲具体案例了,你去搜“翻车”这个词能看到很多。

在此之前,大家生活在一个繁荣时代,对客套这事是宽容的。你跟我说你有情感,我把你理解成客套就行了,伸手不打笑脸人嘛。但是,到了今天我觉得大家“匮乏”下来了。一是因为商业整体的增速慢下来了;二是供给过剩之后,消费者有了更大的选择余地,以及大家又处于信息爆炸的时代。人们意识到你在向我进行叙事的时候,其实也在吃我的注意力,但我的能量是有限的,所以我需要更审慎的检验你,对你更苛刻和挑剔。

外资品牌其实很善于打感情牌,但过去很多年里大家打感情牌的时候,经常是“就感情指感情”,也就是他没有把感情放在一个有情理逻辑的图景里面,所以他的感情牌是单薄的,经不起社会巨变的检验和冲击。

梁将军:比如“纵享丝滑”这样的情绪传递,现在消费者就不认同了。

蔡钰:对。它的谐意是小美好的。但消费者可能前天是想要“小美好”的,今天又不想“小美好”了,品牌没有跟着社会情绪的演化走。其实,你需要理解人的情感需求变化的脉络,才能做好情绪传递。

这个事情可能跟整个时代有关系、跟政治有关系、跟文化有关系、跟制度有关系、跟原生家庭有关系、跟代际思潮也有关系,甚至跟人口结构都有关系。

纵享丝滑没有不好,但它太抽象了。在消费者把品牌当成灯塔来向往和崇拜的时候,抽象是没关系的。但当消费者意识到“我要以我为主”,我要六经注我的时候,就会开始审视你是不是落在了我的场景里。

这个时候,抽象的情感表达很难落进来。这本质上就是教主和配角的关系。当你是一个教主,我是你的拥趸的时候,你说你好就行了,我只管跪拜和蛰伏。但是,当你是我的配角的时候,我要想的是你适不适合我的生活?这个时候,纵享丝滑就要重新检验自己。

我们从 90 年代开始看,当时大量外资品牌涌入中国,也就是皮尔卡丹那个时代。那时候,中国的企业就是跟着外资品牌学习,大家没有意识到我要做自己。直到 2015 年新消费涌现,大家才意识到我要做国潮品牌、我要做良心国货、大家才意识到我作为一个本土品牌,我是谁?

欧美在中国的姿态是什么呢?因为中国市场对欧美的品牌来说是后发市场,本益比最高的一张牌就是“我是教主”,他们不停地论证“我最好”这件事就能打开市场。那个时候,消费企业做品牌的方式就是把欧美的思路照抄过来。你看前些年的小米就很明显,小米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就是教主逻辑,经常说“不服跑个分”。这其实就是在论证我最好,我值得你追随。

但从他们提参与感这事开始,小米就意识到了我要做自己的本土品牌。今天小米做的每一款成功的产品,每一次成功的营销,其实都是真正独立地在回答“中国的消费者是谁?他们需要什么?”。


03

每个企业都要把自己放到更大图景里,

替图景里的其他单元解决问题

梁将军:你提过有些企业会找你咨询商业问题。因为你的视角不是纯商业视角,我估计你的建议跟普通的商业顾问不太一样,你给过他们什么建议?

蔡钰:各种各样都有。去年年底,很多城市的文旅部门在找我。

比如深圳就是一个没什么传统文旅资源的城市。他们见我第一句话就是:“我们深圳没有什么文旅资源。”我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在思考怎么做文旅之前,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:“你想跟谁站在一起,用什么资源挣谁的钱?”

如果跟杭州比,深圳没有西湖,没有仿古小镇,那当然是的。但是,这不是唯一的文旅。中国还有一个身份“基建狂魔”。如果你把深圳当成外部世界理解“基建狂魔”的一个入口,深圳拥有很好的文旅资源。

举几个例子,你可以在华强北旁边建一个很华丽的游客中心,像做剧本杀一样给游客设置任务。

游客来到游客中心之后,让工作人员带大家一起玩 3D 打印, 3 小时攒一副骨传导耳机出来、攒一个小小的加湿器出来,攒完之后在这里打印外壳、填地址,直接寄回家给家人当礼物。华强北是不是就变成了跟大唐不夜城一样好玩的地方?你不需要跟杭州学、跟西安学呀。

你再看,深圳有这么多的硬件厂商,深圳文旅不应该每年出一个中国的电子年货大赏吗?再出一个榜单价。

因为每到下半年的时候,全中国人民都在愁送礼物送什么。过年的礼物、生日的礼物、送给老人的礼物、送给小孩的礼物、送给老公和老婆的礼物等等。深圳的工厂里藏了这么多卧虎藏龙的企业,这不就是很好的文旅的资源吗?

再就是,我们今天都知道广交会、金博会,这些都是以成交为导向的 ToB 的国际型展会,但是你们能不能学习漫展的思路,做一个亮肌肉型的电子消费展会。

今年 1 月份我看《新闻联播》的时候,我发现他们用了很长的篇幅来讲海南电影文化节,讲完后紧跟着《焦点访谈》还在讲。如果我们假设脱钩这件事会成立,假设世界一分为二,东半球需不需要一个奥斯卡?按这个思路来看,东半球需不需要一个 CES 展?深圳是不是可以干?深圳不干的话,合肥会不会有一天干了?

梁将军:感觉文旅之所以卷,是因为大家做文旅资源的视角是单一的。

蔡钰:对。我们原来一直把文旅资源限制在小桥流水、名山大川里。其实不是的。什么内容最能表达中国,以及能让大家参与其中,你给到大家行动建议和行动方案,他们就愿意在你这玩。

最典型的就是这两年的演唱会。演唱会为什么会带动文旅?因为人们去了之后知道自己能干什么。

所以,今天中国所有特色的城市,以及挖掘自己特色的时候,可以先回答一下:“人们可以来我这干什么?”回答这个问题之后,可以重做一遍自己的文旅规划。不是所有地方都要盖仿古小镇和温泉度假村的。

类似天津。天津人张口就是段子,天津文旅能不能每年或者每个季度发一个征集,所有来天津玩的游客在街头收集 10 句天津人的梗,配上你的往返机票或车票,文旅部门挑选优质的内容报销车票。这也花不了多少钱,但内容积累得多了,你每年还能出一本书,内容就在这个过程中沉淀下来,你的文化跟外界的交互就发生了。

梁将军:基本上你的建议还是围绕超级图景,帮文旅寻找突破点。

深圳也好、天津也好,都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大图谱下,寻找超级问题,最终和用户一起把图景下的问题转化成行动。

蔡钰:是的。把自己放到一个更大的图景里,去替图景里的其他单元解决问题。

传统企业的视角会比较单一,会觉得我跟市场就是全部的世界,其他外部力量都是在妨碍我跟顾客相亲相爱。其实不是的,社会系统是一个复杂系统,想做好生意,你要像下象棋一样看全局。


04

AI 时代的叙事预言:

拥有完整人格的品牌,才有可能不被算法拆碎

梁将军:我这段时间在思考一个问题,如果我们到了 AI 全面落地的时代,我们怎么去做营销?

举个例子,那个时候,我买一款空气炸锅,可能根本不会看 KOL 推荐。我会直接问 AI ,他会直接告诉我答案,并给我详细的方案。告诉我为什么我这么决策、为什么我需要它。

在这个场景下,原来的企业营销手段可能都会被瓦解。品牌做的种草笔记、传递情感的 TVC 可能都会被 AI 过滤掉,因为 AI 是很理智的。一个企业通过 AI 向一个人传递情感的时候,应该怎么去传递?

蔡钰:我没有单独去想营销这件事,因为我觉得企业内容能力和叙事能力,在今天应该是产品策略,甚至整个企业战略的一部分,仅仅把它放在营销这个层面上其实是被“矮化”了,而且是没办法被完整实现的。

未来,当 AI 真正进化到 AGI 程度的时候,我觉得人们不太会去分辨谁是 AI 和谁不是 AI ,他只会分辨谁更有魅力,谁更吸引我。无论今天是一个真人梁将军坐在这,还是一个 AI 梁将军坐在这,我可能只会判断谁更 nice ,谁更好玩,我就愿意跟谁再多聊一个小时。

所以,真正的 AI 时代,我认为人们对魅力会变得更加敏感。一个品牌想要有魅力,就要拥有人格的完整性。但是,今天很多企业和品牌做营销,其实做的只是一种响应式的营销而已。

梁将军:或者说他们没有人格。

蔡钰:对的。很多品牌没有人格,但是会做事件。三八妇女节推一推、大年初一推一推。哪怕《哪吒2》流行起来我去蹭一蹭,都是在跟着事件走,依然没有完整的人格设定,没有延续人格的魅力。你的人格需要真实,才可能有魅力,包括你要有连续性,才能在一个人的心里积累一以贯之的印象和信任度,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很重要的。

回到一个品牌身上,当你去建立人格时候,至少要完成两个任务:第一,你要增加用户对你的信任度;第二,你要增加他对你的向往。这两者兼顾的时候,你就不容易被算法拆碎了给 AI 用。

梁将军:拆碎这事挺可怕的。当然算法的逻辑是说你不系统、没结构。换到人身上的感觉就是你没有人格或者没有角色化自己。角色化自己就是你的内容虽然是零碎的,但它是一个整体的感觉。

蔡钰:对,我能感受到你的人格一以贯之,你是一个整体。但大部分企业是个冰冷的标签,比如领导者、XX第一,它没有自己的人格,可能算法一拆就没了。但如果你有自己的人格,就算算法拆了,你依然有自己的魅力。

最早俞军说用户不是人,是需求的集合。这句话今天再看,依然有效吗?

比如,哪吒是一个有强魅力人格的角色,你能不能把他拆成无数个需求碎片?当然可以,但拆出来依旧是他。而且完整的他有不被拆的价值,我觉得这是在 AI 时代,一个品牌对用户的差异化价值所在。

梁将军:我们过往的品牌,是机械拼凑出来的,一个人胳膊是胳膊,腿是腿。正常的品牌应该是量子态的,无论是整体还是拆分,它都是一个整体,个体体现整体,整体也是个体。

蔡钰:其实就是功能时代和情绪时代的区别。功能时代的时候,大家有得用就好。那会儿品牌们兜售产品的方式主要是两种:第一种是“我这有好东西”,另一种是“我也是、我也是”。但是情绪时代光有好东西不行,大家都有好东西,当全世界都是“我也是”的时候,你不一样在哪里?人们为什么要在你这驻足?

所以,我自己把产品价值拆成了三块:功能价值、情绪价值和资产价值。

在我的角度看,意义算资产,而且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资产。如果你能把产品背后的价值主张抽离出来,这就算是意义资产。它甚至已经跳出了情绪价值的范围,对人的影响其实更加深远。我们社会需求也正在往这个方向演化。


将军总结

信息与算法共舞的时代,叙事不再是锦上添花的文学修辞,而是商业世界的生存法则。蔡钰老师解释了一个真相:当供给过剩成为常态,叙事即竞争力,每个企业都要掌握将主张注入人心的艺术。

叙事的力量超越功能,直抵情绪与意义。 AI 未来也许能解构数据,但它难以撼动人心的共鸣。未来的品牌如果不想被算法拆碎,需要穿越技术的喧嚣,塑造完整的人格,成为用户心中的意义灯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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